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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问印度日记

特·赛音巴雅尔
2000-03-22 来源:生活时报  我有话说

参观泰戈尔故居

12月17日,星期五,晴。

我们刚吃完早点,陪同我们的迪曼来了,他今天穿一件鲜艳夺目的红条布衬衫,浅灰色制服裤子,脚穿黑皮鞋,擦得发亮。

“迪曼,你这件红条布衬衫是从什么地方买的?”我问。

“从克什米尔买的。好看吗?”

“好看,”我拍拍迪曼的肩膀,说:“小伙子,你穿这件红条布衬衫显得更英俊更漂亮了!”

迪曼脸上荡起了自豪和喜悦的笑容,问我们:“今天先去哪儿?”

“当然是先去泰戈尔故居喽!”我们异口同声地说。

“好!”迪曼说:“那就走吧。”

我们乘坐小轿车向泰戈尔故居驶去。

泰戈尔——我读泰戈尔的作品,不是先读他荣获诺贝尔文学奖的诗集《吉檀迦利》,而是先读了他的长篇小说《戈拉》。它是一部生动展现十九世纪七十年代末印度人民生活和社会矛盾的现实主义作品。这虽然是四十多年前的往事,但读那部小说时的激动情景,特别是它那曲折感人的故事情节,诗情画意的景物描写和个性鲜明的众多人物依然留在我的脑海里。小说主人公戈拉是爱尔兰血统,他被婆罗门教祭司收为义子并被培养成虔诚的正统印度教教徒。这件事直到小说结尾时他才知道。小说中还有超脱种族和宗教偏见的帕勒希先生,戈拉养母阿农多莫依恩、帕拉希的养女苏丽达以及他的立志献身于社会的女儿洛丽达。作者把这些人物之间的矛盾斗争以及每个人物内心的纷繁变化剖析得栩栩如生。我通过读长篇小说《戈拉》,了解了泰戈尔,领略了他作品的艺术魅力。从此,也迷上了泰戈尔,如饥似渴地读他的诗歌、散文、小说和戏剧。我认为:泰戈尔不仅对印度文学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而且对世界文学的发展也做出了巨大贡献。他憎恨黑暗,追求光明,反对侵略,争取自由。他是一位伟大的诗人、小说家和剧作家,也是一位在世界上很有影响的社会活动家。

迪曼向我们介绍说:“泰戈尔出生在一个富裕而很有名望的大家庭里,他的祖父德瓦尔伽纳是既才华横溢又形象英俊的美男子。在一次盛会上他偶然遇到了英国女皇维多利亚,女皇一见他,被他的容貌和风度迷住,半天说不出话来,便深深地爱上了他。不过,英国王室的清规戒律不允许她这样做,他们未能成为伉俪。”他还说:“泰戈尔也是个美男子,身材高大、英俊和漂亮。当年他身着洁白的衬衣和长裤,带着印度人的头巾,仪表堂堂地在伦敦大街上漫步时,那些多情的金发碧眼的英国女郎们忘记了一切,就跟泰戈尔走,在她们眼里泰戈尔就是东方勇士的化身,是她们梦中的情人。”

“按你这么说,泰戈尔在生活上够罗曼谛克了!”我笑着说。

“不!”迪曼接着说:“泰戈尔在事业上确实取得了辉煌的成果,但他个人生活是很不幸的,也可以说充满了泪水。1882年,泰戈尔在22岁时成婚,新娘那时才11岁,既不漂亮又没有多少文化,但他听从父母之命,接受了这门亲事,并给妻子从新起了一个十分美丽动听的名子———莫勒娜丽妮,还教她识字、学文化。莫勒娜丽妮给他生了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1902年,也就是他们成婚的第二十年,她去世了。本来,妻子去世之后,他可以继娶,但他没有这样做,一生孤孤单单,冷冷清清。他的五个孩子中,除了大儿子和小女儿外,其他三个孩子都过早地丢下父亲离开了人世。大儿子虽然始终在他身边,可无儿无女。小女儿曾生了一儿一女,为年老的泰戈尔带来了几分天伦之乐,但也好景不长,未等他们年老的姥爷谢世,他们自己却先走了。”

这时,车已经到了泰戈尔故居。我从车上跳下来一看,是一幢二层普普通通的红色小楼。楼前是一片绿茵茵的草坪,草坪上有一尊泰戈尔的半身铜像。我走到跟前,仰望那尊侧坐在巨大白色大理石台上的泰戈尔铜像,他那雪山般的满头白发,草原般的宽阔前额,瀑布般的长长胡须,特别是他那双能观察世间一切的炯炯有神的眼睛,使我不禁生出一种强烈的敬重而崇拜之情。他老人家好像对我说:“我爱中国,我爱交中国朋友,欢迎你们的到来。”

我面对泰戈尔铜像也动情地说:“您对中国人民的友好和支持,中国人民是永远不能忘记的。”

1881年,刚满二十岁的泰戈尔就曾对英国向中国输入鸦片毒害中国人民并获取高额利润的罪恶行径发表过书面批评。

1916年,泰戈尔乘船去日本时,在香港看到了中国的码头工人,他说,从这些码头工人身上看到了中国人民的力量和欢乐。

1924年春天,泰戈尔访问过中国,他在上海、南京、济南、北京、太原、武汉等地参观、演讲,受到了中国文学界、新闻界和学术界人士的热烈欢迎。

1937年,泰戈尔为了更好地了解和研究中国,在他的和平之乡桑地尼克坦成立了中国学院,亲自主持了开学典礼,并做了题为《中国和印度》的演讲。他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坚决支持中国人民的抗日斗争。

1941年,泰戈尔在病榻上还口述过一首诗,追忆他在中国度过的一段永远难忘的美好岁月:

“在我的生日水瓶里,

从许多香客那里,

我收集了圣水,这个我都记得。

有一次我到过中国,

那些我从前没有见到的人,

把友好的标志点在我的前额,

称我为自己人。

……”①

这时,迪曼喊我上楼。我上楼后发现:泰戈尔的卧室、工作室、会客室和书房与我原先想象的完全不同,都是不大的房间,而且布置得非常简单和朴实,屋里除了陈设着泰戈尔生前所穿的一些衣物、用具和一张木制的单人床之外,便是挂在墙壁上的一些照片。那些照片里,有泰戈尔的几幅单人照片,其它都是与父母、与妻子、与儿女的合影,还有一些照片是与国内外的亲朋好友———圣雄甘地、尼赫鲁、爱因斯坦、罗曼罗兰等政界和文化名人的合影。

泰戈尔故居负责人很自豪地对我们说:“我们的泰戈尔就出生在这所普普通通的房子里,也在这所普普通通的房子里创作了大量的伟大的不朽的作品。他的作品,我们用数量来介绍是不行的,它是印度人民的精神财富,也是世界人民的精神财富,是无价之宝。我们为了更好地继承和发扬泰戈尔的事业,在这里创办了一所艺术大学,办学习班、培训班,发现和培养文学、艺术、音乐、舞蹈、美术方面的新人才。”他说到这儿,用手指着院内排成一条长龙的男女老少说:“那些人都是报名参加学习班或培训班的。”

泰戈尔的故居虽然很普通,但给我们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在回饭店的路上,迪曼很动情地说:“这几天我有幸陪同你们,与你们建立了很深的感情,你们今天晚上就乘飞机经新加坡回国了,我肯定想念你们,白天想念你们,晚上想念你们,梦中也想念你们,怎么办?我只能把两个耳朵割下来,放在高高的蓝天上,时时刻刻期待和倾听你们的回音。”

“谢谢你的这种感情,我们一定不断地给你写信,给你回音。”王充闾同志说完后诡秘地向翻译小王笑了笑,说:“迪曼这些话是不是对你说的呀?”

“对!”我也会意地笑了笑,“想我们这些老头子干什么呀,迪曼想念的肯定是像小王这样的年轻姑娘喽。”

“不是,不是!”小王急忙给我们解释。

“那你就把刚才我们说的这些话,如实地给迪曼翻译一下。”王充闾同志说。

“没必要!”小王说。

“为什么?”我问。

“就是没必要!”小王又说。

“那我明白了,刚才迪曼就是对你说的,你给我们翻译的时候篡改了意思,是不是这样?”我对小王说。

“你们太坏了!”小王说完笑了,我和王充闾也笑了。

迪曼不知我们说着什么,笑着什么,只是不断地晃晃脑袋,耸耸肩膀。

看着迪曼那个活泼可爱的傻乎乎的样子,我们三个人又笑了起来。

晚上十时,我们乘SQ415航班,飞往新加坡。(完)

注释:①见《泰戈尔》(辽宁出版社1998年版)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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